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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花就这么楚楚地开着

来源:盐城晚报   作者:丁立梅   日期:2016年10月19日

桂花的品种多。有以花色来分的,分金桂、银桂、丹桂。《红楼梦》里的夏金桂,娘家是植有大片金桂的。有以叶型来分的,分柳叶桂、金扇桂、滴水黄、葵花叶、柴柄黄。有以花期来分的,分八月桂、四季桂、月月佳。由于近些年栽培技术不断提高,品种继续在增多,记是记不住的,就统一叫它桂花好了。如果硬要记住,那就从色泽上给它区分下,颜色乳黄或金黄,花朵细碎香味浓郁的,是金桂。颜色淡而洁白的,香味甜郁的,是银桂。花色橙红,花朵极张显,香味较淡的,是丹桂。

我这里要说的,是金桂。它是最百姓的,大江南北,寻常人家的院落里,都能遇见。却没有因为太过普遍被贱待,人们爱它,是爱到不厌其烦坚贞不二的。这也是桂花的本事了,它香得那么缠绕不休,硬生生把人的心给泡软了。古人诗词里的桂花,我想,也多指金桂吧。比如:“广寒香一点,吹得满山开。”比如: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飘。”比如“月宫幸有闲田地,何不中央种两株。”都不拿它当寻常物,而是当仙外姝。

我所在的小城,每逢桂花开,满城都浸在它的香里面。路边的绿化带里,多有种植。人家的小院子里,也植有一两棵。我虽住高楼之上,也思量着要用瓦盆子装上一小棵栽着玩。卖花的小贩信誓旦旦地对我说,我包你成活,它绝对好长。我有点不确信,然又跃跃欲试,有一棵桂在窗台上长着,我只当是住进月宫里了。

它开花,一点儿不矜持,是非得闹得全世界都知道。蕊黄,花朵细碎,如米粉。虽其貌不扬,可人家香啊,香得那么理直气壮底气十足,它偷袭你,叫你如何把持得住!它是粘人的小妖精,却不讨你嫌,你就那么甘愿被它俘虏,被它的香绊住脚步绊住心。你想吃桂花汤圆了。你想吃桂花羹了。桂花莲藕也正当时。如果再喝一点桂花酒,佐以桂花米糕,那日子真是太惬意不过了。

我喜欢这样地遇见它。还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呢,它就满身喷香地跑过来了,用香吻我。我一惊一乍,呀,桂花开了呀!却不知它藏在哪里。或许在一个幽深的庭院里。或许就在路边的那些杂树丛中。

寻找它也是桩顶有情趣的事。到处去寻,穿小径,拨草丛,有时还要趴着人家的院门,往里瞅。它点着迷魂香,让你晕乎乎的。你闻着香去,以为它一定在这处,却扑了个空。它的香又跑到那里去了。最后,终给找到,那惊喜就像捉住一个捉迷藏的高手,你就差得意高喊,我捉住你了!

闻够它的香,还不行,必得摘上一小把,在口袋里装装好。一路走,一路触摸着,心里真是欢喜,这人生真是十分的好啊!

到家,那手指都是香的,不舍得洗,不时举着,闻闻,独自快乐小半天。

一年一年的,我都重复做着这样的事,重复惊着这样的喜,重复对它唠叨着,重复翻阅和诵读写它的古诗词,且为它重写上一段文字。

人生也就这么长,减去前面懵懂的岁月,减去后面苍老无力的岁月,中间剩下的好年华,也就几十年。这几十年里,桂花就这么楚楚地开着,我就跟着这么楚楚地惊着喜着,也不算辜负我的一生了。

(编辑:菩提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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